她离女皇只一步之遥 不料被疯批少帝缠上 病娇残暴 不爱江山只爱美人


她离女皇只一步之遥 不料被疯批少帝缠上 病娇残暴 不爱江山只爱美人

  朝华公主,冒充皇室,欺君罔上,祸乱朝纲,罪无可恕,处以五马分尸之刑,即刻执行!

  陆明棠从内狱被拖拽出来,刺目的阳光让原本适应了黑暗的眼眸本能的阖上。

  在视线焦灼中,她的目光锁定在了高台之上,江潮升神色寡淡的在宣读圣旨。

  七日前,她还是拥立新帝,权倾朝野的朝华公主,他是朝廷新秀,年轻有为的权臣,更是她的驸马都尉。

  可在新婚之夜,他领兵血洗公主府,下毒废了她一身武功,将她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内狱,甚至用她并非是皇室公主的秘密,断送她最后的生路!

  江潮升,我只问你一句,曾经你对我说的海誓山盟,可有半分真心?

  江潮升看着她,用她最熟悉的嗓音,说出最冷漠的话语:从未。

  陆明棠仰天大笑,呕出一口鲜血。

  江潮升,我陆明棠一生戎马,行过善,做过恶,从未后悔,但我此生最后悔的,便是与你相识相知相爱,若有来生,我必断情绝爱,食汝之肉,饮汝之血,至死方休!

  手脚以及头,被套上铁锁,五匹马各向四面奔跑,身体被撕裂,陆明棠却始终在笑。

  瓢泼大雨,血与水混作了一团

  五。

  四。

  三。

  好晕,脑袋似是要炸裂了,浑身上下也都使不上劲儿。

  耳边不断地回荡着犹如鬼魅一般阴冷如霜的嗓音。

  是下地狱了吗?

  是呀,她一生杀戮无数,怕是连阎王都不敢收她。

  陆明棠吃力的撑开眼皮,映入眼帘的,是晦暗的烛火,随风摇曳。

  这是地狱?不,眼前的雕梁画栋,让陆明棠莫名有种熟悉感。

  陆明棠,他过来了,快放箭,不然被他找到了,我们都得死!

  身旁粗重的喘气声,肥头大耳的庸王着急的催促着她,陆明棠低头看到手中的连弩。

  断点的记忆在那一瞬间连接了上,这是五年前,在她辅佐庸王登基之前,荒淫无度的承德帝纵欲过度死在妃嫔的床榻上。

  几个皇子为争夺皇位自相残杀,最后韦相笼络朝臣,拥立了早被世人遗忘的十一皇子陆厌为帝。

  而此刻,陆厌正和夺嫡中仅剩的几个皇子公主玩儿躲猫猫的游戏。

  说是游戏,实际上却是夺命,若是没有藏住

 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,便是他们的最终结局。

  她重生了!重生回到了五年前,一切开始的起点!

  陆明棠从记事起就鲜少再落泪,哪怕在战场上受再重的伤,她都没吭过一声。

  但是此刻,在意识到重生之后,滚烫的泪水自眼尾滑落,让她那颗经历折磨的心再次滚烫了起来!

  一切从头,这一世,她再也不屑情爱,她要至高无上的权势,她要爬到最高点,她要让所有人都对她俯首称臣。

  她更要,让江潮升血债血偿!

  陆明棠慢慢握紧手中的连弩,前世她被爱情冲昏头脑,听信江潮升的话,想杀了陆厌,辅佐庸王上位。

  前世她便是用这把连弩,射中了陆厌,虽然陆厌没有当场丧命,但短箭上早已涂了无解的剧毒。

  没过两日,陆厌便毒发身亡,成为有史以来在位时间最短的短命皇帝。

  而这场由江潮升精心布置,引诱她步步深陷,最后搭上性命的悲剧,便是从陆厌死后开始的!

  锃锃锃

  一柄泛着冷光的长剑,拖在地面,擦出星星点点的火花,而剑柄的一端,握在一只苍白修长的大手内。

  年轻的少帝踩着高靴,暗绣龙纹的黑色锦服,随着他的走动摇曳,每走一步,便伴随着冷泠若鬼魅的倒计时。

  二。

  眼瞅着离陆明棠躲藏的柜子越来越近,庸王快吓尿了,肥猪手用力拧她的手臂。

  陆明棠你发什么愣,赶紧动啊!

  威胁的话没说完,陆明棠忽的拔下别在鬓发之上的一支草木簪,反手扎入庸王的手背!

  木簪直接贯穿,鲜血四溅,庸王痛苦的发出短促的惨叫,却怕吸引来陆厌而硬生生咽回喉咙。

  没有人可以教我做事。

  陆明棠的目光冰冷,带着来自久居高位的死亡蔑视,吓得庸王连手背上的疼痛都忘了,这一刻竟觉得她比残暴的少帝更可怕!

  一。

  随着最后一声倒数,一双乌黑如泼墨,却遍布血丝的眼眸,透过细缝,乍现在视线之中!

  而与此同时,陆明棠面无表情的拨动机关,短箭飞射而去,一如前世发射的弧度,但这次,却是擦过了陆厌的脸颊。

  割断他的一缕墨发,朝着房梁的方向而去,紧随着是一声噗的闷响。

  躲在房梁之上的一个刺客中箭,直挺挺的从上头掉了下来,轰的一声坠落在地,鲜血溅了一地,睁着双眼,死不瞑目。

  守在一旁的殿前司见状,纷纷拔出剑大喊:有刺客,护驾!

  因为这一个刺客的露馅,导致本躲在房梁之上,想给陆厌致命一击的其他刺客跟着都暴露了。

  杀了狗皇帝!

  这些刺客都是死士,不要命的朝着陆厌逼近。

  面对这群要取他性命的刺客,陆厌却未见任何惊慌,相反的,他唇边的笑越来越深,黑眸里的血丝却越爬越多。

  随着他笑得越深,断送在他剑下的刺客就越多。

  他的动作看起来优雅极了,衣袂飘飞,高靴踏过一具具尸体,鲜血飞溅在他的眉眼,嘴角

  这一刻,他如同从炼狱爬上来的恶鬼,佛挡杀佛,鬼挡诛鬼。

  忽的,倒在地上的一个鲜血淋漓的刺客抱住了他的一条腿,而同时,身后的竟一个刺客抓住机会,运剑直逼他的命脉!

  蠢货。

  陆厌的薄唇吐出两个字眼,长剑一个反转,一剑贯穿那刺客的身体!

  但这一剑,也让他躲避身后袭来的攻击而慢了一步,就在他要徒手接下之时,一道倩影从正前方的柜子里飞出。

  陆明棠反手从一具尸体上拔出一把长剑,当着陆厌的面,持剑而来。

  及腰的青丝纷飞间,她与陆厌视线对上,长剑在同时掠过陆厌的脖颈处,一剑贯穿了他身后刺客的心脏!

  烛火忽明忽暗,伴随着一阵电闪雷鸣,陆厌那张如浓墨重彩的绝盛却又苍白的隽容,在眼帘放大数倍。

  只是这张极俊美的脸上,沾染了杀伐过后溅到的血珠,一滴嫣红的鲜血,顺着他眼尾的泪痣滚落,疯批、诡异却妖冶。

  陆明棠浑身发烫,这一剑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。

  啪嗒,长剑脱落,她摔在陆厌宽厚却又冰冷的怀中,凭着最后一丝理智,死死抓住他的衣襟。

  我救了你,你不能杀我。


第2章

  陆厌低眸,看着怀里失去意识的娇软,黑眸里爬上一寸寸诡谲的笑意。

  他抬起手,骨节分明的苍白大手上,沾染的鲜血顺着手背滑落,而他用那只沾满鲜血的手,撩起了陆明棠的一缕青丝。

  自投罗网的小白兔,有意思。

  这时,殿前司指挥使凌霄已带着人冲了进来,很快便将剩下的刺客给解决了。

  单膝跪地请罪:卑职救驾来迟,请陛下降罪!

  又死完了,真没意思。

  陆厌抬手,凉薄的将昏迷不醒的陆明棠丢给了凌霄,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的凌指挥使,本能的伸手接住。

  困惑的看着少帝,不解其意,试探着问:陛下,可是要拖下去解决干净?

  洗干净,带到勤政殿,不要弄死了,好不容易遇着个有意思的。

  陆厌嘴上说着有意思,隽容上却没有一丝波澜,像是扫视垃圾一样的环顾一圈,至于其他的,玩儿腻了,都解决了吧。

  是,陛下。

  庸王像是一头肥猪,在地上爬着横冲到陆厌的脚边,被凌霄一脚踩住,肥头被狠狠践踏贴在地面上。

  但他此刻却只想着活命,扯着嗓子求饶:陛下饶命,陛下不要杀我,我我也很有意思的,我可以学猪叫,学猪跑,只要您不杀我,您可以把我当做逗乐的猪!

  说着,庸王还卖力的学着猪发出哼哧哼哧的叫声。

  陆厌慢条斯理的用汗巾擦拭掉手上的鲜血,丢到庸王的脸上,庸王立马用嘴去叼满是鲜血的汗巾,肥头大耳的模样跟猪吃食几乎没有差别。

  年轻的少帝忽的讥笑声,把他丢到猪圈,等养肥了再宰吧。

  陆明棠清醒过来的时候,脑袋还在犯晕,身子也因为高烧而依旧乏力。

  但是她的眼睛却非常明亮,迅速扫视了周围一圈。

  琉璃瓦片铺满殿顶,殿中央镶嵌一颗硕大的夜明珠,熠熠生辉,奢侈糜费。

  殿柱上抱龙盘卧,殿内陈设宝座、屏风,香炉升烟,却并不是寻常帝王常用的龙涎香,而是很淡的木质焚香,夹杂着苦涩之味。

  地龙烧得整个寝殿都暖意融融,陆明棠很快意识到,这不是前世阴森可怖的内狱,也不是之前一醒来遍布尸体的宫殿,而是皇帝歇息的勤政殿。

  真能睡,再不醒,朕的兴趣可就要消磨殆尽了。

  陆厌换了身墨蓝色锦服,墨发未束,尽数披散于肩后,更衬得他肤色如病态的苍白,但他一双眼睛却格外乌黑。

  攀爬在瞳孔上的血丝让他整个人充斥着一股浓重的戾气,眼尾的一滴泪痣显得他又妖冶又诡谲。

  他没有穿靴子,赤足踩在金砖上,转眼走到暖榻旁,削瘦高挑的身子慢慢向着陆明棠靠近。

  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修长大手落在陆明棠的眉眼,冰凉的指腹如同一条毒蛇,一路从眉眼滑到脖颈处。

  骤然收紧,你的那把连弩,是用来杀朕的?

  他看见了!

  看见她躲在柜子里,手里拿了把连弩,对准的是他的这个方向。

  突然的窒息,让本就脑袋昏沉的陆明棠四肢发软,眼前一阵阵发黑。

  我我救了陛下。

  陆厌笑了,乌黑的眼里爬上越深的戾气,他享受着小兔子在他手里无力挣扎的过程,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。

  连弩对准的是朕的方向,但最后却射中了藏在房梁之上的刺客,所以,你知道有刺客,还知道这些刺客的具体位置,你与他们,是一伙的。

  陆厌不是询问,而是用一种陈述的语气。

  他的手虽削瘦,却足够让每根手指绕过她的脖颈,缠住雪白的天鹅颈,拧断她的生机。

  说,你是谁的人。

  前世,陆明棠对陆厌的印象,只有一丁半点,只知道在被韦相扶上位之前,他只是个被遗忘的小皇子。

  登基不过短短十日,便毒发而亡,但是重活一世,她将原本该送他上路的毒箭,对准了别人,让他活了下来。

  历史的轨迹发生了改变,如今近距离接触了,她才意识到。

  这个年轻的少帝,在他残暴乖戾的外表下,有一颗聪明的脑子。

  有脑子就说明是有手段的,用他来对上江潮升,胜算也会更大。

  陆明棠很满意自己选择的这颗棋子,只是这颗有些聪明的棋子,戾气太重,得要花一些时间好好调教。

  她只要听话的棋子,若是不听话

  杀了再换一个便是。

  我我想成为陛下的人,陛下愿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?

  因为窒息带来的痛苦,让陆明棠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溢出泪水,陆厌对上的,就是她那双莹莹润润的凤眸。

  陆明棠的美貌是具有攻击性的,她不清新,不脱俗,不似世家贵女的温婉娇柔。

  她的长相更偏向于艳色,凤眸含水间,甚至透出一丝半缕的妩媚。

  但陆厌却没有半分怜香惜玉,看她的目光犹如看死人。

  你有什么价值,能成为朕的人?

  陆明棠格外红润的朱唇吐出几个字眼:刺客,是庸王的人。

  准确的说,是江潮升安排给庸王的,但是现在的陆厌,还远远动不了江潮升。

  陆明棠并不着急,毒蛇在猎杀猎物之时,都会将猎物一圈圈的缠绕,再慢慢收紧,看着猎物在无尽的痛苦中慢慢死去。

  脖颈处的力道骤然松开,突如其来的空气让陆明棠剧烈的咳嗽了起来。

  原来是一头有脑子的猪,有几分意思了,不过朕更感兴趣的是,你为何背叛那头猪,而选朕?

  如果这次刺杀能成功,陆厌死了,继位的就是庸王,陆明棠刺杀有功,也能借此荣华富贵,但是她却选择了另一条路。

  陆明棠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,因为他太丑,我喜欢好看的,陛下就很好看。

  陆厌笑了起来,眼尾的泪痣熠熠生辉,但阴鸷却一寸寸爬上了乌黑的眼眸。

  流袖拂动,他一把拿过果盘上的小刀,同时以左手捏住陆明棠的下颔,捏得极紧,伸手就能触碰到她柔软的舌尖。

  满口谎言的小兔子,还是割了舌头,做一只不会说话的小兔子,更有意思些。


第3章

  陆明棠直直望入他的眼中,我说的都是真心话,更重要的是,我想要权势,想要地位,想要金钱,而这些,庸王满足不了我,只有陛下可以。

  她丝毫不掩饰对于权势的向往与野心,虽然她现在顶着这个假冒公主的头衔,但承德帝生前荒淫无度。

  后宫佳丽无数,生育的子女也非常多,而陆明棠这个假冒的公主更是淹没在一众皇子公主中,不受重视。

  甚至连朝华这个封号,都是她后来掌权之后,自己给自己封的。

  而眼下,她这个公主,在宫里的地位甚至连一个宫婢都不如,生死只在陆厌的喜怒之间,所以她迫切的想要权势傍身。

  陆厌复又笑了起来,骤然松开手,陆明棠脱力摔在暖榻上,三千青丝倾斜而下,黛眉在青丝间若隐若现,如同脆弱的瓷器。

  但是陆厌知道,眼前的女郎不仅不脆弱,而且非常危险。

  不过越危险越好玩儿,不是吗?

  跟上来。

  陆厌可没有半分怜惜,似是玩儿累了般,将小刀随手一丢,转身便往外走。

  陆明棠撑起酸软无力的身子,使劲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,毫不手软,疼痛感瞬间让她昏昏涨涨的脑子清醒了许多。

  她穿上鞋子,追上已经快走到门口的陆厌。

  内侍总管曹公公就守在门口,见陆厌赤着足出来,赶忙跪在地上,将靴子呈上,陛下,冬日地凉,赤足容易着凉的。

  陆厌暼了一眼,将靴子套上,大步往外走,曹公公抱着一件满绣狐裘,追上披于他的肩头。

  陆明棠一踏出殿门,迎面而来的呼啸猎风,吹得她禁不住一个哆嗦。

  她本就穿得少,外头又下起了鹅毛大雪,单薄的身子似是一阵风就能吹走。

  陆厌根本就没有等她,在她追出来的时候,已经走出了一大段距离,陆明棠忍着寒冷,拖着病体快步追上去。

  皇宫有一座面积很大的万兽园,园内养了许多奇珍野兽,且有专门的驯兽师打理。

  承德帝活着的时候,除了喜欢到处强抢美女之外,还喜欢看猛兽之间撕咬,因此又投入不少人力物力,将万兽园扩建得更加奢靡。

  万兽园内山石峦叠,以金丝打造了一座座豪华的兽笼,狮子、老虎、猎豹随处可见,关在兽笼内的野兽嗅到了人的气息,咆哮着扑到栏杆上,伸出巨大的爪子想去撕咬。

  参见陛下。

  驯兽师见圣驾到来,赶忙跪下,并用鞭子去抽打那些不安分的野兽,生怕它们会惊扰圣驾,惹来杀身之祸。

  陆厌一路未停,直到在猪圈前停了下来。

  猪圈中圈养的是黑毛猪,长有极长的一对獠牙,虽然每日都有人打扫,但一靠近还是有一股独属于猪的恶臭。

  而在这群黑毛猪之中,蜷缩着一个体型都能和猪媲美的庸王。

  看来你的确是它们的同类,竟还活着。

  陆厌的语气中还带了丝可惜的味道,黑毛猪属于野猪,还带着野性,凶残起来连人都会吃。

  但庸王在这群野猪中,却苟延残喘了下来。

  臣长得丑,恐是不合野猪们的胃口。

  庸王一见到陆厌,都快吓尿了,慌忙将肥胖的身躯翻滚过来,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,大气也不敢喘一下。

  是吗,连猪都不吃,那朕留着你,又有何用?

  庸王顿时抖成了筛子,陛陛下,臣有用的,臣比这些猪乖,陛下让臣做什么,臣就做什么!

  比猪有用,你能吃得比猪快?

  庸王毫不犹豫的道:臣必然比它们更能吃!

  很好,端上来吧。

  几个内侍扛着木桶上来,而木桶里装的,都是喂给猪吃的泔水。

  内侍将泔水倒进猪槽里,陆厌饶有兴致的嗓音再次响起:那就吃给朕看吧,这里有四头猪,若是有一头超过了你,便砍你一只手,正好你有一双手一双脚,足够了。

  庸王满头是汗,想要求饶:陛下,这这

  不想吃?那留着就没什么意思了,拖下去,处理了吧。

  庸王赶忙改口:吃吃吃,臣吃!

  猪的体味、粪便的味道,混合着泔水,一阵阵的恶臭令人销魂,而庸王就在这销魂的恶臭中,与野猪比谁能先将泔水吃完。

  庸王忍着恶心,疯了一般的往嘴里塞,凭借着庞大的身躯,他进食的速度竟然比野猪还快。

  在最后一刻,他吃下了最后一口,而旁边最快的那头野猪,就比他慢了一瞬吃完。

  他强忍着想吐,堆满肥肉的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容,陛下,臣臣比它们都先吃完了。

  陆厌嗯了声,随手将殿前司指挥使凌霄的佩剑给拔了出来,忽的剑锋直逼庸王的脸,吓得庸王瘫软在地连个屁也不敢放。

  有人告诉朕,今日的刺客,是你一手安排的,可是真的?

  庸王脸色骤变,看到陆明棠就站在陆厌的身后,意识到必然是她告的密。

  这个可恶的女人,之前若不是她临阵倒戈,陆厌早就中箭毒发身亡,这大魏的江山,就会是他的了!

  庸王将脑袋在地上磕得哐哐响,绝无此事啊陛下,便算是借臣一百个胆子,臣也不敢行刺陛下,这绝对是污蔑,臣对陛下一片赤胆忠心,天地可鉴啊!

  不如我替陛下将他的心剜出来,看看他对陛下是否心口如一,赤胆忠心,如何?

  庸王不可置信的看着站在陆厌身后,只落后一步的陆明棠。

  她一头青丝披散于肩头,眉目如秋霜寒月,唯有唇上一抹鲜红,美得惊心动魄,说出的话生动的诠释了何为美人如蛇蝎。

  陆厌侧首看她,美艳动人的女郎,却有着一颗凶残嗜血的心肝,合他口味,真有意思。

  手腕一转,陆厌随意将长剑丢给她,朕很期待呢,不要让朕失望呀。

  陆明棠你你这个疯子,你不能杀我啊!

  庸王在地上爬着想跑,陆明棠一脚踩上,将他肥胖的脸摩擦碾压于雪地之中。

  知道杀猪分为几个步骤吗?先放血,让猪感受着鲜血的流失,却又无力挣扎。

  剑光一闪,陆明棠在瞬息间挑断庸王四肢的动脉,鲜血喷射,将白雪染透,庸王痛苦挣扎惨叫。

  接着便是剃毛分肉,开膛破肚,取出猪心、猪肝、猪肠等内脏,再分割肋排、猪蹄、肘子,这些部位,都是烹饪的上佳之选。

  陆明棠一剑刺破庸王的胸膛,鲜血溅出,几滴飞溅到她的眼睑之下,动人心魄又诡谲危险。

  这就受不住了?前世她可是在庸王的一道圣旨下,被五马分尸,那种四肢分裂的痛苦,如今这点儿程度,可是远远不及呢。

  剑锋深入心脏,就在要刺穿之时,一道疾风而来,隔空将长剑给砍成了两段!

  陆明棠被余威震得手麻,往后踉跄了两步,转头看向来人。

  陛下息怒,教训废物,何须陛下亲自动手。

  来者面露三分笑意,圆滑狡诈如老狐狸,正是只手遮天的权臣韦相。

  方才出手砍断长剑的,是他身边的一等高手徐虎。

  而跟在韦相的左手侧,落后一步,一身青衫长袍,身姿如风,俊郎丰神的郎君,却是江潮升!


第4章

  谁能想到,丰神俊朗的郎君,实则黑心肝黑心肠,为爬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,毫不手软的反杀一手培养他的义父韦相。

  亦能假意柔情,对陆明棠嘘寒问暖,委身做驸马,转头带兵血洗公主府,将她的一片真心践踏在脚下。

  前世,老谋深算的韦相没想到,所有人都想不到,也包括了付出生命为代价的陆明棠。

  重生回来,再见江潮升,陆明棠反而是一反常态的冷静。

  冷静的看向江潮升,冷静的与他四目相接,相反的,她甚至还勾起了嫣红的朱唇。

  前世她被爱情冲昏头脑,才被江潮升耍得团团转,但这一世,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的野心,他的心狠手辣。

  所以这一回,该轮到她反杀。

  没有什么,比让血海深仇的仇人,一步步失去他所拥有的一切,他在乎想要的一切,更来得让人刺激了。

  只要想到这点,陆明棠只觉得血脉都沸腾贲张了起来。

  她迫不及待的,想与江潮升对上,这一次,她不会再输,而他江潮升,会失去所有,匍匐在她的裙下!

  江潮升自是注意到了陆明棠直白的目光,但这目光却没有往日的仰慕,反而有种野兽盯上猎物的兴奋。

  在看到陆明棠瞬间,他竟被她那副浴血妖冶的模样惊艳了一瞬。

  但很快他便蹙眉,陆明棠似乎有些不同了,他不喜欢脱离棋盘不听话的棋子。

  而显然,因为陆明棠这颗棋子的不听话,让他精心布的局乱了。

  陆厌没有中毒箭,庸王反而暴露,这让他不得不临时调整计划进行补救。

  看来,他有必要再重新审定这枚棋子,若真的不再听话,便直接抹杀了。

  棋子可以再挑选,就是可惜了他前期的筹谋。

  韦相倒是来得巧,朕正要杀猪,韦相便一同欣赏欣赏,猪的赤胆忠心,与人相比,有何差别吧?

  陆厌的讽刺意味不带任何掩饰,韦相却不怒反笑:陛下说笑了,人与猪自然是不同的,庸王犯了错,教训是应该的,但他毕竟是陛下你的至亲,残害手足,必会有损陛下的天威。

  今日朕杀了不少手足,怎么不见韦相来替他们说情,眼下倒是来与朕说手足情深了?

  韦相叹了口气,臣来迟一步,未及时劝阻陛下,是臣的失职,还请陛下顾念手足之情,饶了庸王一条小命。

  若是朕不允呢?

  韦相直视陆厌阴鸷的黑眸,脸上的三分笑容不减,陛下年轻不知轻重,臣只能劝诫,若是陛下不听

  停顿一下,韦相往右后方看了眼,禁军统领林照往前两步,公然站在陆厌的面前。

  陛下恐怕是又犯了头疾,浑噩不知,请陛下移驾,让御医过来,好生诊治,陛下龙体康健,可是关乎整个江山社稷安危,马虎不得。

  韦相嘴上说请,但实际是不容置喙的强迫,丝毫没将陆厌这个帝王放在眼里。

  凌霄也在同时,挡在陆厌的面前,直面气焰嚣张的林照,丝毫不落下风。

  韦相说朕病了朕便病了,不如这样,朕这个皇帝也让给韦相来做吧,毕竟像朕这种脑子有问题的,怎么适合做皇帝呢?

  韦相拱手道:臣不敢,陛下继位乃是承天之德,以陛下英姿,将来必能成一代明君。

  这话说给鬼听鬼都不会信,没有谁比他韦相更喜欢陆厌是个傀儡皇帝,他虽屈居一人之下,却享着万人之上的皇权。

  自先帝驾崩后,万兽园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热闹过了,韦相今日也是好雅兴呀。

  雍容华贵的张太后坐着撵轿,朝着这个方向而来。

  参见太后娘娘,太后娘娘万福金安。

  在众人跪了一地之时,陆明棠看到张太后从撵轿上下来之时,立时有个面容姣好的女郎上前恭敬的扶住她的手。

  陆明棠一眼认出此女,乃是张太后娘家,平阳侯府二房嫡女张珂儿。

  前世陆厌毒发身亡后,庸王上位,张太后便把自己的这个侄女塞给庸王做皇后,以图巩固张家在前朝后宫的地位。

  只不过地位还没巩固,张珂儿便因为偷人而被赐了毒酒,成为继陆厌这个最短命的皇帝之后最短命的皇后。

  张珂儿跟着张太后走来之后,目光时不时的偷偷往陆厌的这个方向瞟。

  陆明棠瞬间明白,这一世她改变了历史轨迹,陆厌没有中毒箭而活了下来,张太后这是想将自己的侄女往陆厌的身边塞了。

  意识到这点后,陆明棠唇边的笑意愈深。

  鱼儿主动送上门了。

  陛下年纪尚轻,贪玩心思重,臣受先帝所托,自是要及时约束陛下,以免耽误国事。

  分明是他联合着朝臣,踩着一众皇子的尸骨推陆厌上位,还敢在这儿厚着脸皮说是受先帝所托,先帝若是有灵,棺材板都盖不住要找他索命!

  陛下贪玩说明是孩子心性重,若是身边有个知冷暖的人照顾,必然就会成熟许多,珂儿,来见过陛下吧。

  张珂儿上前一步,朝陆厌盈盈行礼:珂儿拜见陛下。

  哀家那不成器的弟弟,只这么一个女儿,平时宝贝得紧,若不是哀家近来身子不太爽快,还舍不得让她进宫来陪哀家,珂儿年十六,只比皇帝你小了一岁,

  性子温婉是个会照顾人的,与你年纪又相仿,你们年轻人在一块儿啊,也会有共同的话题,珂儿刚入宫,对宫里还不太熟悉,皇帝你得空便带着她到处转转吧。

  张珂儿走近了些,近距离的看清了年轻少帝的姿容,过分俊美的隽容让她一颗少女心顿时小鹿乱撞,娇羞的低下了头。

  却没瞧见,陆厌的黑眸爬上一寸寸诡谲的笑意,太后若是舍得让她陪朕玩儿,朕自然会好好的与她玩玩儿。

  就看她能被他玩儿几天了,不过看这娇娇弱弱的模样,恐怕一天都撑不到呀,真没意思。

  陆厌有了新的玩物,便没再揪着庸王不放,带着人便离开了万兽园。

  御花园内,红墙覆雪,亭台楼阁之间腊梅初绽。

  陆厌在水榭内坐下,陆明棠抢先在他杀人之前开了口:听闻张娘子极擅插花,今日御花园内的腊梅开得不错,陛下寝殿内正缺了一瓶腊梅做点缀。

  臣女愿为陛下效劳。

  张珂儿迫不及待的应下,转身去折花,陆厌抬眸向陆明棠,黑眸里翻涌着诡谲的危险。

  陆明棠非但不惧,反而主动伸手盖在他的手背上。

  陛下,你不能弄死她。


第5章

  陆厌把张珂儿带到御花园,不是为了培养什么感情,也不是有什么闲情雅致散步,而单纯是想玩儿死张珂儿。

  就冲陆厌之前躲猫猫的玩儿法,张珂儿必然见不到明日的太阳。

  陆明棠因为还发着烧,所以她手心的温度要比寻常更高,贴在陆厌手背的瞬间,竟让他感到久违的温暖。

  怎么,你有比杀猪更有意思的玩法?

  陆厌最厌恶被人触碰,但此刻被陆明棠抓着手,他非但不恼,反而还生出了浓厚的兴趣。

  他想,小兔子能给他带来更多的惊喜,真有趣呀。

  这一次,我们玩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,一箭双雕的游戏,保证比杀猪更有趣,不过接下来做什么,陛下你必须要听我的。

  陆厌兀自笑了声,苍白的指腹勾起陆明棠垂落在他眼前的一缕青丝,在指尖缠了一圈又一圈。

  姿态暧昧又危险,真是只有意思的小兔子,朕有些喜欢你了。

  能不能让他更喜欢,就看小兔子接下来的表现了。

  陛下,这几支腊梅开得最好,您觉得好不好看呀?

  张珂儿抱着腊梅高高兴兴地回来在陆厌的面前卖弄,陆明棠笑了下道:张娘子眼光果然是极好的,陛下想请张娘子移步勤政殿,亲自点缀花瓶,就更好了。

  闻言,张珂儿喜出望外,娇羞的看向陆厌,这是臣女莫大的荣幸。

  陆厌看了陆明棠一眼,没有反驳她的话,起身往回走。

 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,小白兔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来,可别太没意思了,能让他喜欢并且纵容她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小兔子,可是不多见呢。

  宫门口,江潮升扶着韦相上了奢华的马车。

  义父,太后这时候召自己的亲侄女入宫,是冲着皇后之位去的,若是张家出了第二个皇后,恐对义父不利。

  韦相闭目养神,闻言却是笑了声:她倒是打的好算盘,不过她的宝贝侄女,恐怕都不够给小皇帝玩儿一日的,我们无需插手,等人被玩儿没了,太后元气大伤,这后位,还不是本相说了算?

  聪明人最擅长渔翁得利,张太后还是不了解少帝残暴的个性,这时候塞女人,同羊入虎口有什么差别?

  还是义父思虑周全。

  韦相忽的掀开眼皮,盯着江潮升,今日行刺一事,是庸王所为?你与庸王,私下有联系?

  陆厌的生母只是个卑微的宫女,且早就已经丧命,娘家无人,没有任何的助力,自登基起便只对折腾人感兴趣,朝政之事全然不管,比他那个死在嫔妃床上的父皇还要昏庸。

  韦相对这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昏聩少帝还是很满意的,少帝只知玩乐,不理朝政,朝堂上除了太后一党经常给他使绊子之外,他已是伸手可遮半边天。

  若是陆厌死了,太后一党必然会抓着这个机会,扶他们的人上位,到时候少不了又是厮杀暗斗。

  还是拿捏着昏聩的少帝最妥当,韦相并不想陆厌这边出什么茬子。

  孩儿怎敢,依义父之命,孩儿刚查清,今日行刺的乃是二皇子一党的余孽,想要杀了少帝为二皇子报仇,庸王心宽体肥,碌碌无为,若有这番野心,早在夺嫡之中出手了,怎还有命苟活到现在呢?

  韦相只是心中有所怀疑,但江潮升说的也没错,以庸王的猪脑子,哪儿有本事调来刺客,看来是他多想了。

  让林照盯紧点儿,小皇帝的命,还是颇为金贵的。

  江潮升敛下眼中的锋芒,明面上恭敬的将斟好的团茶呈上,是,义父。

  勤政殿内日夜烧着地龙,氤氲的木质焚香萦绕着融融暖意,红泥小炉煮着一两千金的龙凤团茶。

  张珂儿跪坐在蒲团上,刚将荷花纹抱月瓶插好腊梅,陆明棠就将刚沏好的团茶递过去。

  张娘子的手可真是巧呀,这花插的,将满殿的花瓶都给比了下去。

  张珂儿接过茶盏饮了几口,不停的往内殿的方向看,是我插的花不够好看吗,陛下都不来瞧一瞧。

  陛下还要看折子,张娘子可是陛下唯一一个带到勤政殿的女郎,日后有的是时间,可以陪王伴驾。

  张珂儿娇羞的以帕子遮唇,你这宫婢,嘴巴倒是甜得很,我会在太后娘娘面前给你美言几句,替你讨个赏赐的。

  陆明棠的笑容淡了下来,凤眸敛出一丝锋利,我不是宫婢,我是陛下的阿姐,七公主陆明棠。

  什么,眼前这个披头散发,衣着简陋的女郎,竟然是公主?

  张珂儿上下打量着陆明棠,眼里却是毫不掩饰的不屑,什么七公主陆明棠,她听都没听过。

  承德帝活着的时候到处发情留种,后宫中最不值钱的,就是皇子公主。

  很显然,这个陆明棠必然也是哪个身份低贱的妃嫔所生,连个封号都没有。

  大魏朝唯一承认的公主,只能是她的姑母张太后所生的嫡公主长乐公主。

  原来是七公主,倒是我眼拙了,公主见谅呀。

  张珂儿嘴上说着见谅,但态度却是高高在上,如今朝堂上除了韦相一党外,便是张太后的势力最大。

  她身为张太后的亲侄女,自认比陆明棠这个不知道哪个低贱妃嫔生的公主要高贵许多。

  张娘子鲜少入宫,不识得人是正常的。

  陆明棠不恼不怒,反而是往她的茶盏里又添了茶,张珂儿对她谦逊的态度颇为满意,毫无防备的饮茶。

  没一会儿,迷药的药性发作,张珂儿便打着哈欠,伏在案几上睡着了。

  陆明棠收敛笑容,张娘子?

  案几上的人没回应,陆明棠提起冒着烟气的紫砂玉壶,面无表情的对着昏睡中的张珂儿浇下去。

  滚烫的茶水瞬间将张珂儿娇嫩的手背烫红一片起了密密麻麻的水泡,但张珂儿依然睡得很死,毫无反应。

  不过是个世家女,也敢在她面前插着鸡毛装凤凰,可笑至极。

  陆明棠闲庭漫步的走进内殿,而内殿中,陆厌全程纵容着她的所作所为。

  年轻少帝侧靠在引枕上,衣襟松松垮垮,奢靡颓废中又透着一股危险的妖冶,饶有兴致的看着她。

  朕以为,你会先割了她的舌头,小兔子还是不够凶狠呀。

  陆明棠忽的倾身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,灼热的气息肆意笼罩在他的周身,带着上位者的压迫。

  秀美的手指肆意妄为的挑起陆厌的下颔,陛下还是不要叫我小兔子,兔子可不会杀人放血,我是毒蝎,不听话,能要你命的那种。


第6章

  陆厌兀的笑一声,抓住她那只胆大包天的秀手,栖身而上的同时,将她扣在龙榻上,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,捏住她光洁柔软的下颔。

  怎么,你也想要朕的命?小兔子张牙舞爪过了头,是不是忘了,你的命,是捏在朕的手里。

  陆明棠也笑了,迅速出手向着陆厌的下盘袭去,陆厌在同时横手挡住,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,两人便在龙榻上交起手来。

  檀木制的龙榻因为剧烈的摇晃而吱呀作响,龙纹明黄素锦纱帐摇曳晃动,两个交缠在一起的黑影映射在纱帐之上。

  陆明棠反手将陆厌双手往上扣,钳制在他的头顶上方,同时双腿横跨,整个人骑在他的腰部位置。

  及腰的柔顺青丝随着她的动作倾斜而下,与陆厌一头披散在榻上的墨发缠绵交织在了一块儿。

  这副画面有多暧昧,陆厌此刻就有多恼火。

  因为他竟然没打过陆明棠,而且他还意识到,因为陆明棠现在还发着烧,所以方才她才与他交手了数十招,才将他给制服。

  如果她身体康健生龙活虎,以她的身手,必然三招内便将他制服!

  一个只能躲在春闺中的娇弱女郎,如何能有这般矫捷的身手?

  看来,这只危险的小兔子的身上,藏了不少秘密。

  我不要陛下的命,相反的,只要陛下乖乖听话,我会为陛下将威胁你的一切,都清除干净。

  陆厌的黑眸翻涌着危险的阴鸷,陆明棠

  不给他发怒的机会,陆明棠腾出一只手,竖起食指,覆在郎君微微张开的,苍白冰凉的薄唇上。

  嘘,要乖,阿姐现在很困,需要好好休息,乖乖的不要吵我,等我醒了,给你吃糖。

  落下一句话,陆明棠骤然松开手,在起身的同时,身子一歪,堂而皇之的便在龙榻的内侧躺了下来,甚至还扯过了锦被,给自己盖了上。

  合眼,睡觉,一气呵成。

  一声阿姐,让陆厌的黑眸里有一瞬的愣神,等他反应过来,陆明棠已经明目张胆的在他身侧睡下,俨然是将这儿当做了她的地盘。

  胆大包天的小兔子,竟敢以阿姐自称,还是掐死算了。

  陆厌苍白的大手离她雪白脆弱的脖颈尚有一寸距离,陆明棠轻飘飘开口:我劝陛下要乖,你打不过我,当然,你也可以叫帮手,只要陛下不怕你一个郎君打不过小娘子的事情传扬出去。

  陆厌冷哧,你比朕大了三岁,有脸自称小娘子?

  那就大娘子,如此可满意,小郎君?不过若是陛下愿唤我一声阿姐,我会很高兴,我一高兴,便会让你赢一回。

  陆厌觉得这只伶牙俐齿的小兔子特别讨厌,还是掐死能得个清静,你做梦。

  陆明棠打了个哈欠,翻了个身,背对着他,那我做梦吧,乖别吵了。

  阴鸷的眸光死死盯在陆明棠的后背,脑海中过滤了弄死陆明棠的一百种方法,但最终,他也没动手。

  他就容忍她这么一次。

  他只是想看看她会带给他多有意思的游戏,仅此而已。

  次日天色尚雾色朦胧,几乎一整宿没睡的陆厌,心情非常烦躁,而他一旦心烦,便会想折腾人。

  尤其是看到,在龙榻上鸠占鹊巢,霸占了整张床,睡得没心没肺的女郎。

  小兔子睡得这么舒坦,却让他不舒坦了一整宿,果然,他还是更喜欢看到小兔子不舒坦的在他的手里垂死挣扎。

  陆厌抄起暖榻上的靠枕,步步逼近龙榻,危险的气息笼罩住尚在熟睡中的女郎。

  就在靠枕即将要盖住陆明棠的脸,忽的她睁开了双眸,同时一手抓住陆厌的手腕,往反方向一拧。

  另一只手往下盘攻击,每一招都是带着浓重的杀心。

  陆厌横手去挡,这次龙榻摇晃得更加猛烈,两人交手每一击都到拳带肉,但陆明棠更狠。

  伴随着砰的一声闷响,陆厌的后背撞在围廊上,带着一旁的花架也跟着左右摇晃,花架上的白柚花瓶倾斜砰的一声坠地,四分五裂。

  而后背的撞击疼痛让陆厌手上的力道一松懈,杀疯了的陆明棠却在同时反手一拧,咔嚓一声拧断了他的腕骨。

  陛下,发生何事了?可需要卑职进来?

  殿内巨大的声响,惊动了值守在外的殿前司指挥使凌霄。

  陆明棠被这突兀的一声给惊醒,这才发现,她方才在睡梦中觉察到危险,身体本能的做出保护和攻击。

  一回神,就发现陆厌被她按压在围廊上,还被她给徒手拧断了腕骨。

  年轻少帝阴沉如水的乌黑眼眸死死盯着她,额头上因为疼痛冒出冷汗,泼墨般俊美的隽容更显苍白脆弱。

  是陛下你先对我搞偷袭,我只是出于本能的自卫,这可怪不得我,我都提醒过了,你打不过我,就别白费力气了,我给你把手骨接回去吧?

  在武学方面,她本就天赋异禀,再加上前世在战场上真枪实弹的厮杀搏斗,在武力值方面,她自信无人能敌。

  睡了一觉后,烧退了状态恢复,半吊子出家的年轻少帝,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,还敢偷袭她,这不是自己找虐?

  陛下恕罪,卑职进来了?

  见殿内没动静,凌霄以为有什么危险,便打算进来查看。

  陆明棠手上的动作一松懈,陆厌抬腿攻击,陆明棠似是未防备,被他踹中翻身滚下了龙榻,在地面一个鲤鱼打滚,青丝散乱,看似狼狈,瘫坐在地上。

  没人能在他的手上占到便宜,包括这只张牙舞爪还敢伤他的小兔子。

  陆厌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被他踹下床的陆明棠,心情愉悦不少。

  怎么滚下去了,如此看来,你也不经打呀,阿姐。

  这一声阿姐,带着纯粹的戏谑与嘲讽,还有浓烈的反击成功的恶趣味。

  还真是个眦睚必报的幼稚鬼。

  陆明棠非但不恼,反而还干脆盘坐于地,一弯眸,抬手间,晃了晃挂在两指之间的一块腰牌。

  我主动滚下床了,陛下可高兴了?既是高兴了,就将腰牌借我耍两日吧。

  陆厌一摸腰间,他的腰牌不见了。

  是方才陆明棠滚下床的时候,趁他不备顺走的。

  准确的说,她是假意被他踹下床,实则是为了顺走他的腰牌!

  狡猾而又可恶的小兔子!


第7章

  虽然这只小兔子张牙舞爪,不服管教,但她的确是比他之前玩儿过的猎物,更有意思。

  他喜欢她每次的出人意料,让他会不由自主的期待,她还会给他带来多少出乎意料之喜。

  所以当凌霄闯入之时,陆厌并未叫人将这只胆大包天的小兔子拿下。

  陛下,出了何事?

  陆明棠慢悠悠的将腰牌收入衣袖中,陛下饿晕了,不小心撞到了花架,被花瓶砸断了腕骨,传个御医瞧瞧,顺便传早膳吧。

  重生回来,她还没好好的吃过一顿饭,烧退之后胃部因饥饿而灼灼燃烧,她饿得能吃下一头牛。

  凌霄一听陆厌受伤了,赶忙要招呼人传御医,却被陆厌叫住:朕没事。

  他按住腕骨的位置,面无表情的往上一拧,只听咔嚓一声脆骨响,再次将断骨给接了回去,除了容色更显苍白外,几乎看不出任何异常。

  走下龙榻,寡凉的暼了陆明棠一眼。

  心狠手辣的小兔子,胆敢拧断他的手骨,还想着用早膳,美得她。

  传膳。

  是,陛下。

  膳食共计十八道,尽是山珍海味,菜色五花八门,一应俱全,甚至比承德帝还活着的时候,都要更加奢侈糜费。

  菜刚上齐,昏睡了一夜的张珂儿终于清醒了过来。

  但紧跟而来的,便是手背钻心一般的刺痛。

  啊,我的手好痛!

  陆厌在主位坐下,听见尖锐的痛呼声,蹙了下冷眉,嗓音若鬼魅:再吵便拖下去割了舌头。

  张珂儿吓得一哆嗦,就算是再痛也不敢再吭一声了,只能委屈而又可怜的捧着一片水泡的手背。

  陛下,臣女受伤了,好疼的。

  张珂儿泪水涟涟,尽显楚楚柔弱,陆厌只抬了抬眼皮,那便把手砍了,也就不疼了。

  瞬间禁声的张珂儿:

  这是正常郎君会对娇滴滴的女郎说的话吗?

  陆明棠自顾在一旁坐了下来,刚拿起银筷,曹公公便拦住了她:七公主,在陛下未动筷之前,你不能动,只有陛下夹过的菜,你才能夹,这是规矩。

  宫里的确是有这规矩,不过陆明棠前世高高在上惯了,早就忘了自己在得势前,也是要看人脸色下菜的。

  陆厌拿起银筷,却没动任何一道菜,又放下了银筷,拿过汗巾拭了拭唇,朕没胃口,撤了。

  陆明棠抬眸看他,陆厌乌黑的眸子看过来,四目相接,明目张胆的告诉她。

  他就是故意的,霸占了他的龙榻,还拧断他的手骨,甚至还敢自作主张的偷走他的腰牌,每一桩每一件,都足够她砍一百次头。

  想要一口饭吃,便跪下来苦苦哀求他,或许看在她可怜的份儿上,他会大发慈悲的赏她一口饭。

  宫婢上前便要将菜肴给撤下去,忽的陆明棠两只手按在绣花白锦桌布上,转动皓腕间带动着桌布那么一扯。

  整张桌布如同波浪一般,层层荡起,而随之桌上的菜肴也跟着飞了起来。

  在宫婢的惊呼中,陆明棠一手拿玉碗,一手拿银筷,以几乎肉眼看不到的速度,从每道菜盘上匀一部分的菜到碗里。

  不过眨眼的功夫,玉碗便堆起了一座尖尖的高山,陆明棠再反手一拍桌面,深厚的内力瞬间荡开一层无形的波纹。

  翻滚的波纹将飞在半空的菜盘尽数往一边倾倒,甚至在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,便听见了张珂儿杀猪般的惨叫。

  我的手,啊我的脸,我的脚,好烫,好痛,啊啊啊!

 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,倾翻的菜盘全都砸在了站在不远处的张珂儿的身上。

  不过是顷刻的功夫,在惨叫声中的张珂儿便被菜肴砸得一身狼藉,如同街头行乞的乞丐,肮脏而又狼狈至极,哪儿还有半分世家贵女的模样?

  陆明棠安然的坐着,夹了一块酥肉送进嘴里,有些凉了,下次还是要趁热吃最美味。

  而后轻飘飘的暼了眼狼狈的张珂儿,张娘子怎么弄得一身狼狈,还不快带她下去洗漱,陛下最是看不得不干净的东西。

  从陆明棠出手的那刻起,陆厌的眸光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。

  陆明棠不仅敢当着陆厌的面,用这种几乎让人惊掉下巴的方式,吃到了她想吃的所有菜,而且还堂而皇之的报复了张珂儿。

  可怜的张珂儿不仅在昏迷中被烫伤了手,在清醒后更加狼狈的被一桌的菜给泼了一身,只剩下哇哇惨叫的份儿。

  谁敢如此胆大包天?只有她敢。

  陆厌乌黑的眸子翻涌着浓厚的兴趣,张牙舞爪的小兔子,真是越来越让他喜欢了。

  所以,陆厌非但未恼,反而还纵容她的霸道张扬行为,只抬了下手,拖下去。

  曹公公不敢耽搁,赶忙招呼宫人将脏乱不堪的张珂儿给拖走,这女郎再大喊大叫一会儿,惹烦了陆厌,下场可就是断手断脚掉脑袋了。

  陆明棠光明正大的和陆厌的视线对上,她进食的动作又快又优雅,丝毫不受陆厌注视的影响。

  笑话,还想给她使绊子,让她屈服?

  这个世上,只有她想不想,要不要,而没有能不能,做不到。

  一刻钟之内,陆明棠解决了一碗满满的饭菜,终于放下银筷。

  拿过茶盏漱了漱口,又用帕子慢条斯理的拭了拭唇,随手一丢,朝曹公公勾了勾手指。

  你过来。

  陆明棠的语气很自然,却带着一股无形的上位者命令之态,叫曹公公本能的抬腿要过去。

  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主子是陆厌,他为什么要听一个地位甚至不如宫人的卑微公主的命令?

  当着陛下的面,便敢如此颐指气使,真是不要命,陛下必然会割了她的舌头,砍了她的手!

  曹公公自信满满的看向陆厌,却不想他非但没有恼火,反而还单手抵着下颔,饶有兴致的看着陆明棠。

  陆厌没有开口制止,便是无形的允许,曹公公心中念头一转。

  莫非这个七公主在陛下这儿当真有所不同?

  曹公公猫着腰上前,态度明显恭敬了几分:公主有何吩咐?

  昨夜张珂儿歇在勤政殿,知情的人多吗?


第8章

  曹公公马上回答:陛下放心,老奴已经在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,张娘子留在勤政殿的消息,绝不会传到韦相与太后的耳中!

  不,你要将张珂儿歇在勤政殿一宿,并且在次日还在陛下的御池中沐浴的消息,大肆宣扬出去,确保能传入韦相和太后的耳中,尤其是韦相。

  曹公公以为自己的听力出问题了,这

  一脸怀疑人生的曹公公只能看向陆厌,却不想,陆厌非但不恼,反而还笑了声,黑眸中的兴趣愈深。

  你是想让鱼儿主动上钩?

  这年轻少帝还是有几分聪明脑子的,瞬间便明白了她的用意。

  陆明棠勾唇,笑意张扬而摄魂,我便喜欢与陛下这样的聪明人说话,为了让这出戏唱的更有意思,今日朝堂上,还需要陛下打个配合,接下来,会更加精彩,保证你不会失望。

  陆厌只抬了抬手,示意曹公公照着陆明棠说的来办。

  曹公公不敢多言,但在退下之时,多看了陆明棠两眼。

  很快,张珂儿在勤政殿歇了一夜的消息,便如同长了腿一般,迅速传遍皇宫各处。

  少帝尚且年幼,且登基时间短,后宫未有一个嫔妃,更没有哪个女郎,能有本事留宿在勤政殿,近距离服侍他。

  但张珂儿做到了,而且不仅做到了,并且在次日,还被带去了御池沐浴,一大早的便在只有帝王能洗漱的御池沐浴,足以见得昨夜两人是有多疯狂!

  少帝宠幸了张珂儿,这后位岂不是就板上钉钉了?

  张家即将能出第二个皇后,张太后有多高兴,韦相在得知这个消息后,就有多恼火。

  一向面带三分笑意的韦相,在听到宫里传来的消息后,一剑便刺死了前来传消息的侍卫。

  长剑拔出,鲜血溅在韦相那张看似和善的脸上,但他眼底的阴霾,却彰显了他此刻的震怒无法发泄。

  侍卫死不瞑目的倒下,站在一旁的江潮升先斟了杯团茶,呈到韦相的跟前,而后抬抬手,示意:拖下去,把血迹处理干净,义父闻不得血腥味。

  仆人们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,赶忙将尸体拖下去,迅速将地面的血迹给处理干净。

  义父息怒,莫要因为无关人等而气坏了身子。

  见了血,韦相稍稍冷静了下来,吃了口茶,倒是我低估了那张珂儿的能耐,竟真叫她迷惑住了小皇帝。

  少帝不过十七,这个年纪的小郎君,正是血气方刚之际,偶尔想开开荤也实属正常,张珂儿都能入他的眼,咱们若要在他身边安排女郎,自也不难,您说是也不是?

  韦相笑了起来,是呀,少帝能宠幸张珂儿那等模样一般的女郎,若是挑个漂亮的送过去,还愁一个张珂儿会蛊惑住少帝的心?

  皇后之位,张家想都别想!

  潮升,依你所见,该挑谁去小皇帝的身边?

  江潮升垂眸回道:依孩儿所见,当是义父本族的女郎最为合适,将来若是坐上后位,前朝后宫,便尽数掌控在义父的手中了。

  韦相自然会挑本族的女郎,他这么问,实则是故意在试探江潮升,看他是否足够忠心,上次少帝遇刺,又牵涉到了庸王。

  虽然后来查清并非是庸王的人,但韦相对江潮升的怀疑并没有彻底消除。

  韦相满意的笑了,潮升果然是最懂本相的,如此,便交由你来挑选,要足够漂亮,聪明听话,明白吗?

  孩儿明白,义父放心。

  大庆殿,朝臣依品级着不同颜色朝服,手持朝笏,依次林立。

  高台主位上,却安置了两把椅子。

  一把是龙椅,独属于皇帝。

  而另一把檀木凤椅,则是为张太后所造,凤椅前垂挂珍珠帘子,以示少帝年幼,太后垂帘听政。

  陆厌神色倦淡而慵懒的斜靠在龙椅上,一副对殿中朝臣的请奏非常不耐烦的样子。

  曹公公猫着腰将札子呈上来,陆厌毫无兴趣的随便翻了两下,便胡乱做一团扔了回去。

  张太后对陆厌的懈怠行为丝毫不恼,相反的,她很满意少帝昏聩不理朝政,因为如此一来,她就能理所应当的以少帝年幼无法料理朝政为由,继续垂帘听政,把持朝堂。

  没有人会对权势不心动,尤其是在掌权之后,随意一句话便能决定整个国家的生死存亡,这种至高无上的权利,让张太后的野心愈发膨胀,并且逐渐无法满足。

  札子又呈到了张太后的跟前,张太后翻看了两下,终于主动挑起了话题:陛下登基也有些时日了,寻常人家的郎君,在这个年纪也有了妻妾,陛下身为大魏君王,

  更该以皇嗣为重,以稳固江山社稷,后宫不可空缺太久,这首先呀,便是该立个皇后,也好统领后宫,哀家也能省心些,陛下可有心仪的人选呀?

  礼部尚书接收到张太后的眼神暗示,立时上前一步:陛下,微臣以为,后位关系大魏社稷稳固,皇后的选拔标准,当是以家世、品德为先,微臣听闻,昨日陛下似是将张家娘子留宿在了勤政殿?

  陆厌掀了掀眼皮,兀的笑一声,嗓音却凉如鬼魅:礼部尚书的手伸得够长啊,连朕的寝殿留了谁,都能第一时间知晓?

  微臣不敢,陛下乃是大魏天子,陛下的一言一行自有万民注视,也包括了微臣,张三娘子乃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,张家嫡女,身份贵重,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端庄贤惠,乃是皇后的最佳人选。

  紧跟着,太后党的几个朝臣也站出来跟风:微臣附议。

  虽说皇后关乎整个社稷,但也要看陛下的心意,珂儿毕竟是哀家的侄女,若是陛下不喜,就显得是哀家逼着皇帝选人,哀家一向民主的很,皇帝觉得,珂儿这孩子如何?可堪为后?

  陆厌勾了勾薄唇,姿态依然慵懒,却又像对此感兴趣一般。

  韦相在他开口之前,抢先一步道:陛下,臣以为,皇后乃一国之母,干系重大,需得慎重再慎重,臣这里,也有几个人选,皆是品貌俱佳,供陛下挑选。


第9章

  韦相抬了下手,立时便有侍从将几卷画像呈了上来。

  曹公公上前检查后,才呈上在陆厌的跟前展示。

  画像上的女郎各个貌美如花,而其中画的最好的,便要数处在最中央,名唤韦彤欣的女郎,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,方便陆厌一眼就瞧见。

  这别有用心的,可谓是昭然若揭。

  陆厌黑如幽潭的眸子趣味更浓。

  和陆明棠说的一模一样,真有意思,他真是越来越期待后续的发展了。

  陆厌换了个姿势,似是很随意的点了点中间的画像,这个看起来挺有意思的。

  见陆厌果然挑中了他精心挑选的,韦相很满意,回陛下,这是臣的亲侄女,与太后娘娘的那位侄女年岁相仿,不过在样貌上,不是臣自吹,当是要胜上三分。

  韦相就差没把张珂儿长得丑直接搬到明面上来了,张珂儿也算是标志的美人儿,但和倾国倾城比还是差了一截。

  单从样貌上来比,韦相挑的韦彤欣,的确要胜过张珂儿。

  张太后的脸色瞬间变的难看,韦相,娶妻当娶贤,皇后身为一国之母,更该以品性端庄娴淑为首选标准,韦相尽往皇帝的身边塞美人,究竟是想为皇帝选贤内助,还是让他沉溺美色呢?

  太后娘娘这话却是不对了,美貌者便不贤惠吗?张珂儿是否贤良淑德,也不过是太后娘娘你的一面之词,臣这侄女,从小被臣养在膝下,也是臣亲自教导的,若真要比起来,太后娘娘的侄女,恐怕是不如她的万分之一呢。

  张太后冷笑,韦相还真是能王婆卖瓜,自卖自夸,若真论起才学,韦相你的亲女儿韦若依,可是在十三岁,便以一首《洛神水赋》而名满京都,

  别说是哀家的这个侄女了,便算是放眼全天下的女郎,也没人比的上,怎么不见韦相将令爱的画像呈上,若是如若依这般品貌俱佳的,哀家定是第一个赞同呀。

  韦相瞬间沉下了脸,朝堂上更是一片寂静。

  谁人不知,韦相狡黠奸诈,心狠手辣,却唯独对自己这个唯一的亲女儿当眼珠子一样的疼。

  张太后故意把韦若依拿出来刺激,韦相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往火坑里推?

  太后娘娘说笑了,臣的女儿比陛下大了一岁,如何配得上陛下。

  俗话说女大三,抱金砖,更何况才只大了一岁,陛下年幼又爱玩儿,还是孩子心性,找个大几岁的皇后,照顾他也能更贴心更贤惠些,诸位大臣觉得呢?

  朝臣们可不敢吭声,张太后和韦相你一言我一语,火药味十足,就差没原地打起来。

  韦相将话锋一转:这些美人中,陛下可有格外中意的?既是陛下选后,当是以陛下的心意为先。

  张太后也马上看向了陆厌,这个后位,非张家莫属,大魏的皇后,只能出自于张家!

  陆厌兀的笑一声,容姿昳丽而诡谲,朕觉得,两个都挺有意思,便都带入宫,朕会好好陪她们玩儿的。

  相比于朝堂上的风云变幻,陆明棠这儿就悠闲多了。

  陆明棠拿着陆厌的腰牌,在宫中一路畅通无阻,她目标非常明确的往尚衣局。

  她要带回一个宫婢,白露,也是前世她的贴身女使,前世她是在得势掌权之后,一日无意中救下了被掌衣险些打死的白露。

  白露对她忠心耿耿,一路从公主府的小女使,提拔为她的贴身大女使。

  而前世,在江潮升血洗公主府之时,白露为了保护她,被江潮升的人残忍杀害。

  而今,陆明棠先一步将她带回身边,将来她有许多事要做,身边需要有尽忠尽职的能手。

  尚衣局主管后宫服侍,陆明棠今日来的正是时候,今日乃是尚衣局一年一度的大比。

  而眼下,正在大比的是最末等的宫婢,将会从此次大比中,甄选出一名掌衣。

  引路的内侍刚想喊人:公主驾

  陆明棠抬了下手打断:这大比挺有意思的,先看看吧。

  前世陆明棠就有些好奇,白露手巧能干,在被她救下之前,在尚衣局多年却始终只是个末等的宫婢,连个掌衣也没能混上。

  白露不是个话多的,她自己没说,陆明棠也就没多问。

  重活一世,她把前世的事情提前,正好也可以看看原由。

  尚衣局末等宫婢共有近五十名,一排十人,在空旷的场地上摊开一张张案几,宫婢们依次坐着,正低头紧张有序的刺绣。

  刺绣的主题是腊梅,只要是内容与腊梅有关,其余的都任由宫婢们发挥。

  陆明棠扫视一圈,一眼就锁定在了第一排靠右手边第二个位置的白露。

  大比时间已接近尾声,随着一声锣鼓响,时间到,所有人停下,将绣品放至桌上。

  时间非常紧,在锣鼓敲响之时,还有不少人甚至都没有绣完。

  白露立刻放下手中的绣品,而坐在她左手侧的宫婢,在放下绣品的同时,挑衅的看了她一眼。

  低声道:别白费功夫了,掌衣的位置,必然是我的。

  白露看了她一眼,没理会她。

  司衣逐一看过去,在到白露之时,拿起她的绣品端详,多看了她两眼。

  和身旁的典衣说了一句,然后又走向了方才挑衅白露的那个宫婢,看了绣品后,也说了两句话。

  全部检阅完了之后,司衣回到主位,典衣在她的耳畔说了什么,司衣点了点头,拿起狼毫在名册上写字。

  很快,典衣拿着名册上前宣布:今日大比胜出者为蝶儿,晋升掌衣。

  这个蝶儿,正是方才挑衅白露的宫婢,她在起身之时,还不忘朝白露挑了挑下巴,以示得意。

  起身谢恩:蝶儿多谢司衣

  司衣,奴婢要检举,蝶儿用银钱贿赂典衣,有违大比规则,请司衣明鉴!

  白露起身叩拜,掷地有声的平地一声雷,炸得四下一片寂静,其他宫婢都纷纷不可置信的看着她。

  在白露爆料之时,其他宫婢脸上的表情都是佩服,而不是诧异,这说明,白露检举的事,她们也都是清楚的,只是没人像她这般大胆,敢直接当众说出!

  蝶儿脸色骤变,你胡说!司衣明鉴,白露她就是嫉妒奴婢得了掌衣,便恶意污蔑奴婢,请司衣为奴婢做主!


第10章

  主位上的典衣也瞬间黑了脸,司衣,这纯属是无稽之谈,空口污蔑!

  当着主考官的面,就敢直接站出来指认主考官收受贿赂作弊,真不知该说白露耿直,还是缺心眼。

  看到这一幕,陆明棠心中已清楚,前世为何白露聪明能干,心思细腻手艺精巧,却在尚衣局做了数年的最末等宫婢,恐怕就是从这一次的当众指认大比作弊埋下的祸根。

  司衣脸色也微变,她扫视了台下一圈,最后目光落在了胆大包天冒头的白露身上。

  你指认蝶儿贿赂典衣,可有实证?

  白露的腰背挺直,毫不畏惧:典衣收受蝶儿银钱之时,不止是奴婢,还有不少宫婢都瞧见了。

  司衣扫视众人,虽未言语,但目光却带着无形的施压,是吗,何人也瞧见了,站出来说说,若此事是真的,我会严加处置。

  嘴上说着严加处置,但严厉夹杂着威胁的目光,却只有傻子才看不出来,很显然,司衣是知道典衣收受贿赂这件事,又或者说,她们根本就是一伙的。

  白露这个傻帽当了出头鸟,若是有人敢站出来和她一起指认,别说是讨什么公道了,恐怕在尚衣局都会混不下去!

  周围一片寂静,其他宫婢都纷纷低下了头,没有人站出来一步。

  没有人站出来一同指认?也就是说,所谓的收受贿赂,只有白露你一人瞧见?没有人证,你可有物证?

  白露似是早就料到这个局面,很平静的道:没有,但奴婢亲眼所见,若有半句虚假,便天打雷劈,不得好死,死后坠入阿鼻地狱,永世不得超生!

  你司衣,白露她必然是疯了,她一定是嫉妒奴婢得了掌衣的位置,心中愤懑,这才随意攀咬,请司衣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,否则奴婢的名声都要被她给弄臭了!

  就在司衣要开口惩治之时,忽的末排有个宫婢站了出来,高声道:奴婢也瞧见了,蝶儿给了典衣一箱银钱,典衣许诺今日大比第一必然是她的!

  蝶儿猛地扭过头,面目狰狞的等着站出来指认她的人,夏瑶瑶,我与你无冤无仇,你竟帮着这个贱人诋毁我?

  夏瑶瑶翻了个大白眼,你自己做的逼事,还需要旁人诋毁吗?我身正不怕影子斜,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,你敢同白露一样,对天发誓,你没有贿赂典衣吗?如果你有半句虚假,便出门被撞死,吃饭噎死,喝水呛死,满脸脓疮,不得好死!

  你!

  蝶儿快被气死了,转头跪下,哭诉:司衣明鉴,奴婢绝对没有行过贿,必然是她们记恨奴婢,不想让奴婢坐上掌衣的位置,这才故意攀咬,奴婢实在是冤呀!

  典衣也跟着起身,拱手道:司衣,这绝对是污蔑,没想到现在的小宫婢,为了往上爬,竟然敢暗中勾结,随意污蔑攀咬,请司衣严惩,以正宫规!

  白露,夏瑶瑶,我再问一遍,除了你们所谓的亲眼所见之外,可有物证?

  夏瑶瑶脱口而出:物证就是典衣收受的银钱呀,银钱是装在一个黑色雕莲花的匣子里,必然是藏在她的屋子里了!

  司衣抬了下手,给了一个暗示的眼神,你们两个,去典衣的屋中搜查。

  两个宫婢领命,很快便返回,司衣,奴婢们将屋子都搜查了一遍,并未找到那个黑色匣子。

  司衣啪的一拍桌面,你们好大的胆子,竟然为了一己私欲随意攀咬他人,来人,将这二人拖下去,重打五十大板,关进幽室,直到认错为止!

  头一次见如此审案,倒着实是长见识了。

  伴随着一道清丽的嗓音响起,原本抓人的宫婢突然感觉到膝盖被什么重物袭击,啊的惨叫一声,跪倒在地。

  众人在同时闻声瞧去,来人一身明艳红衣,张扬肆意,姣若月华,瑰丽不可逼视,缓步而来,凤眸携夹强势的凌冽之意,叫人本能的腿软想跪下行礼。

  司衣看向来人,脑中过滤了一遍宫中贵人的模样,唯独没见过此人。

  你是何人?尚衣局处理宫婢,岂容外人置喙,还不速速离开?

  内侍赶忙低声呵斥:大胆,还不赶紧叩拜跪迎七公主殿下!

  司衣起身,却并未行礼,七公主?我在宫中做事多年,怎么从未听过七公主的名号?大魏除了长乐公主之外,还有其他公主吗?

  这话的讽刺意味十足,就算来者真是什么公主那又何妨?

  宫中上下何人不知,承德帝到处留情,连个地位卑贱的宫婢都能生个皇子公主的,这宫里最不值钱的,就是这些所谓的皇子公主。

  除了张太后那些身份贵重的嫔妃生的之外,其他的皇室在宫里的地位,甚至连宫婢都不如。

  尤其是在陆厌登基之后,那些苟延残喘活下来的皇子公主们,已经快被他给玩儿没了,跟玩儿畜生一样,性命廉价毫不值钱。

  不认得本宫,可认得此物?

  陆明棠对宫中的拜高踩低早已司空见惯,不急不缓的将腰牌往上一抬。

  纯金腰牌上刻五爪金龙盘踞,威严尊贵,这世上,唯有帝王堪配五爪真龙,这是少帝的腰牌!

  见腰牌,如见皇帝!

  前一刻还嚣张目下无人的司衣,瞬间变了脸,惊慌的踉跄跑上前,跪下行大礼。

  态度大转极为卑微恭敬:奴婢拜见七公主殿下,殿下万福金安!

  院子里哗啦啦跪了一地,虽然他们都很震惊,少帝的腰牌,为何会出现在这个什么七公主的手里,但腰牌在她手上,容不得他们轻蔑放肆。

  如今认得本宫了?

  陆明棠的嗓音轻飘飘的,辩不出喜怒,但无形的压迫却铺天盖地而来。

  司衣不由自主的颤抖,奴婢眼拙,奴婢该死,公主殿下息怒啊!

  求饶的话未曾说完,一只翘头绣海棠花鞋履,踩在了司衣的右手上,瞬间就听见骨头碎裂声!

  奴婢知罪,奴婢该死,公主饶命!公主饶命!

  司衣忍着十指连心断骨的剧痛,脑袋在地上磕得哐哐响,磕得头破血流也不敢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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