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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清河村地处偏僻,但依山傍水,每逢盛夏,便有不少人在河里冲凉。
与河中喧闹景象不同的,是远处河道较窄的地方,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满眼羡慕地躲在树后。
子恒哥哥,子恒哥哥,你怎么不去河里玩呀?六七岁的小男孩不知道何时跑到了傅子恒身边,双手抱住他的大腿,仰着头奶声奶气地问他。
傅子恒摸摸他的头,苦笑一声:子恒哥哥不喜欢热闹。
小男孩似懂非懂,但很快被河水里的金鱼吸引,他想凑得更近些,没想到脚底一滑,扑通一声栽到了河里!
娘小男孩哇的一声哭出来,下一秒沉入了河面。
傅子恒三两步跑过去,赶紧把小男孩给捞上来。
村民被孩子的哭喊声吸引过来,为首的村妇赶紧把小男孩接过来,但就在傅子恒想要爬上岸的时候,头上却迎来了一船桨,他浑身顿时泄了力气,沉入水面前他听到,那妇人带着哭腔训斥怀里的孩子:让你离这个怪物远点你就是不听!
冰凉的水灌进傅子恒的口鼻和双耳里,他并不觉得难受,而是缓缓地张开了双臂,看着明亮的水面离自己越来越远。
傅子恒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,看到了面前黑发齐肩,带着浅棕色八角帽的女孩子,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。
他吓了一跳,撑着地面爬起来,双手抱着膝盖躲在一旁。
女孩子穿着雪白的衬衫和棕色格子的背带裤,她双手抱在胸前,走到傅子恒身边,低头问他:喂,你可是叫傅子恒?
傅子恒任凭湿漉漉的头发搭在眼睛头上,他不敢抬头,慢慢地点了点头:嗯。
你是要把头钻进地缝里吗?女孩的声音十分清脆,她弯腰握住里傅子恒的手腕,使劲把他拉起来。
手腕传来的温暖触感让傅子恒又怕,又贪恋,他鼓足勇气抬起头,刚对上那还那灿若星河的眼睛,便又在瞬间躲开了。
女孩噗嗤一笑,拉着他手腕的手并没有松开,而是带着他往一个方向走:上车吧。
女孩突然停下了脚步,让一直盯着她后背的傅子恒差点儿撞上去,他慌乱地往后退了几步。
女孩不解,皱着眉的回头看他:你躲我这么远,是怕我吃了你吗?
傅子恒使劲儿地摇着头解释:不,不是的,我是个不祥之人,不想把灾难带给你。
女孩叹了口气:你还真把自己当神仙了。
然后她打开了车门,傅子恒这才看到,他们身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小汽车。
不,我不是神仙。傅子恒回过神来解释道。
霉神也是神仙嘛。女孩边回话,边拉着他的手,把他推到了车上。
回程的路上,女孩偏着头自我介绍:我叫李思舒,这次来找你,是想让你帮个忙,你放心,报酬一定少不了。
傅子恒紧贴在车内的左侧,想要和李思舒拉开距离,他没有认真听对方究竟在说什么,而是觉得身边这个女孩子,身上的味道可真好闻呐。
2
傅子恒一路惴惴不安,终于赶到了城内,他活了十九年,去过最远的便是镇子上,所以这大街上的灯红酒绿,穿着华贵衣服的男男女女,对他有着不小的视觉冲击。
傅子恒心里惊奇得很,他不知不觉地把头伸出了车床。
李思舒见状,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,把他拽回来:不要伸出去,很危险的。
傅子恒没有防备,冷不丁地将头转过来,距离李思舒的脸不过五指,他先是一愣,然后赶紧把头埋得低低的。
李思舒也愣了一下,但很快就被对方这小媳妇般的羞涩姿态逗笑了,她故意往傅子恒那边坐,对他讲:其实你长得很好看的,如果在把头发剪短一点,肯定就更好看了。
等赶到张家的时候,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,李思舒带他到房里,让他先住下:今天太晚了,你先好好休息,明日我再带你去见张大哥。
下人为他送来了洗澡水,贴心地问他是否还有什么需要。
傅子恒犹豫地问:那你可以给我找一把剪刀吗?
第二日再见到傅子恒的时候,李思舒差点儿没认出来,看着他头上长短不一的头发,李思舒捂嘴一笑:你怎么把头发剪掉了?
傅子恒挠挠头:太长了。
随后李思舒将他带到了正厅,那正座之上坐着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,他身边靠着一根龙头拐杖,不时咳嗽两声:思舒,这就是傅子恒?
李思舒点点头,她的表情有点凝重,走到傅子恒面前,对他讲:我知道,你有着超出常人的能力,不管受了多重的伤,你都可以很快恢复。
片刻之后,傅子恒点了点头,然后很快摆摆手:可是我并没有伤害过别人,我不是怪物!
哈哈哈主座之上的张怀山拄着拐杖站起来,慢慢地走到傅子恒面前,他先是用手帕捂住嘴,猛烈地咳嗽一阵,然后平复了气息,看向傅子恒,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怪物,你可是最好的一味药啊。
傅子恒皱眉:药?
李思舒赶紧开口:这就是我们找你来的事情,张大哥他身负重症,我试了很多的药都没有用,偶然听说了你的事情,所以想看一看,若是用你的血入药,会不会有治好张大哥的可能?
傅子恒不语,李思舒上前一步:你放心,我每日只需一盅血,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,而且,每次用血都可以给你十块大洋。
傅子恒好像听懂了,又好像没听懂,但是他觉得,这并不是一件好事,所以他拒绝了:我只是想过正常人的生活。
也罢,我命该如此。张怀山往大厅外走,他吩咐李思舒,那就把傅先生送回去吧。
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?李思舒抓住他的手腕。
傅子恒摇摇头。
3
傅子恒拒绝了李思舒派人送自己回清河村,他走出张家大门,望着人来车往的大街苦笑一声,心里十分酸楚。傅子恒啊傅子恒,原以为终于有人把你当人看了,却没想到,只是为了给她的张大哥治病。
傅子恒!
没走多久,傅子恒便听到有人叫他,他转头看到了同村的铁牛,站在巷子口朝他招手,过来!
傅子恒反手指了指自己,铁牛点点头:就是叫你,过来给你点好东西。
傅子恒不疑有他,跟着他七扭八拐,越走越偏:你带我去哪?
去哪?铁牛停下脚步,回头看着他退了几步,咧嘴一笑。
随着一阵脚步声,几个年轻的男人从小巷子里走了过来,手持短刀,不由分说地朝他刺了过来!
傅子恒慌忙用手臂去挡,剧烈的疼从小臂上传来,但没过多久,这疼痛感便渐渐消散了。
铁牛身边的几个哥们瞪大了眼睛:我去!这小子神了,那么深的伤口转眼就好了?
傅子恒赶紧把小臂护到背后。
铁牛伸出手,十分得意:我就说他是个怪物,你们还不信,赶紧拿钱来。
几人不情愿地把几分纸币放到他手里,然后盯着傅子恒:哥儿几个,你们说,咱们要是拿这个怪物去表演,会不会挣得更多?
我不去!傅子恒埋头往前冲,却被几人拦住了去路,拳脚如雨点一样落到自己身上,傅子恒趴在地上,双手抱着头,一声不吭。
住手!带着怒气的女声传过来。
铁牛几人对视一眼:是张家的医生,惹不起,赶紧走。
傅子恒的伤口愈合得快,但身上的疼却是实实在在的,他挣扎地爬起来,向李思舒道了谢,想要离开。
你等等。李思舒从身后拉住他的手,带着他走出了巷子。
今天的李思舒穿了件粉色的长裙,头发盘在脑后,露出了光滑洁白的脖颈。傅子恒再一次望着她的背影走了神,任凭她带着自己去任何地方。
李思舒把他带到了衣服铺子里,为他挑了一身合身的黑裤蓝衫,又把他带到了理发馆,将他那一头坑坑洼洼的头发修理整齐。
然后把他带到了城门口,她站在傅子恒面前,一脸严肃地看着他:傅子恒,其实你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,不要因为别人的话抬不起头。
傅子恒低下头,无力道:可是我有别人没有的能力。
李思舒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他的胳膊,然后柔声道:可是你并没有用这种能力伤害过谁,不是吗?
傅子恒抬起头,看向李思舒坚定的双目,欲言又止。
好了,天色不早了,你早些赶回去吧。
李思舒一笑,然后转身往城内走去。
李小姐!傅子恒忽然出声喊住她,然后看着她转过身来。傅子恒说:我去张家。
4
就这样,傅子恒住在了张家。
每日清晨,李思舒都会来他房里取一盅血,好在傅子恒的恢复能力极快,所以三个月下来,手腕上取血的地方就连个疤都没留下,想想自己这一段时间的遭遇,傅子恒总会觉得像是一场梦。
这日李思舒来到他房里,傅子恒照例伸出了自己的胳膊,却被她一巴掌打掉。她今日的装扮有所不同,穿了第一次相见时的棕色格子背带裤和白衬衫。
李思舒总是喜欢直接拉住他的胳膊,这次也一样,她带着傅子恒往外走,头也不回地对他说:张大哥要去外地谈生意,这几天就不必让你放血啦,今日城南有庙会,你陪我去。
好好啊。傅子恒心里是欢喜的。
今日的城南格外热闹,就连往日里懒洋洋的窑姐都穿上里自己最中意的衣服,想要看看能不能在人流中拦下一位俊俏的公子哥。
李思舒贪玩,走得很快,可怜的傅子恒不断地被人流挤在后面,倚在门边的红衣窑姐可是许久都没见过像他这般呆头呆脑、又俊俏的小哥了,扯着嗓子朝他招手:那个穿着蓝衫的小哥,你过来。
傅子恒以为她在为自己指路,费力挤过去之后才觉得不对劲。
窑姐拉着他往屋里走:过都过来了,害什么羞呀?
傅子恒使劲儿地摇头:不是的,我以为思舒在这儿。
什么思舒不思舒的,我叫红杏。窑姐娇羞一笑,我这有好东西,你要不要跟我去看呀?
什么好东西,也给我看看呗。
窑姐往傅子恒身后一看,瞧见个双手叉腰的小姑娘,她脸色一变,使劲把傅子恒一推,低声嘟囔一句:呀,有主了啊。
傅子恒身后就是台阶,被猝不及防地这么一推,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,一脚踩空了。
李思舒一惊,使劲儿拉住他的胳膊,傅子恒整个人撞到了她身上。李思舒脚下不稳,慌乱中抱住了他的腰,抬头就想教训他:你怎么不跟着我
她的声音越来越小,和傅子恒对视良久,才慌乱地收回了神,松开了手。她觉得心跳得有点快,脸上有点热,赶紧挤入了人潮里,喊他一声:跟紧了!
一路上的李思舒明显安静了很多,她不再想往常那样拉着傅子恒的手说笑,这让傅子恒觉得心里没谱,终于他忍不住问:思舒,你是不是生我气了?
哪有!李思舒立刻反驳,又把声音降了下来,为什么这么说啊?
傅子恒停下来,十分的认真地对她说:刚才我是不小心才撞得你,不是故意的。
李思舒噗嗤一笑,对上他的眼神:你是不是傻,我方才
还未说完,李思舒忽然变得凝重。
傅子恒顺着她的目光朝自己身后看过去,只有拥挤的人啊,可是下一秒,李思舒就挤过人群,朝北边跑了过去。
一直跑到了庙会的边缘,李思舒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,远处只有零星的几个路人。
傅子恒追上来,喘着气问她:你要去哪?
李思舒站到他对面,眼圈有些红:傅子恒,我,我好像看到我爸爸了。
5
回去的路上,天已经黑了,李思舒对傅子恒讲述了她的身世。
李家世代为医,在城里颇有名气,在李思舒十三岁的时候,突然有人找上了门,原来是张家的少爷张怀山忽然得了肺病,中医西医都看了个遍,还是不见好,他们听闻城中有个李神医,便举家来到了这里。
李思舒的母亲早就不在了,她从小与父亲相依为命,所以父亲住进了张家,她也就一同去了。
可没想到一年内张家父母先后去世,最后就连父亲都撑不住了,临终前他把李思舒叫到床边,告诉她一定要离开张家,李思舒不理解,还没等她细问,张怀山就走了进来,同时父亲也咽了气。
李思舒觉得,爸爸也许是为了让她离开这个伤心地。
说来好笑,在同住的一年里,张怀山从未和李思舒说过一句话,但是当李父去世之后,张怀山便渐渐地对李思舒开了口。
所以那时我便把他当成了我的亲哥哥。李思舒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,为了治好他的病,我潜心钻研医术,加上小时候父亲对我的教导,现在的我的医术倒也不错,可惜还是不能治好张大哥的病。
那刚才
刚才应该是我眼花了,毕竟父亲是我亲眼看着下葬的。
傅子恒想要说些什么安慰一下她,却听到了远处下人的喊声:小姐,不好了!
李思舒和傅子恒对视一眼,赶紧向来人的方向跑了过去,来人是张家的管家,李思舒问:怎么了?
是老爷!管家满脸焦急,边走边说,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在城外的路上系了根绳子,车夫没瞧仔细,这马车直接翻了,那地上全是大块的石头,老爷从车里摔出来,脑袋直接撞到了石头上!到现在还昏迷不醒!
傅子恒跟着李思舒赶到了张怀山的屋子里,除了满屋子的下人,还有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,医生对李思舒说:张先生失血过多,得找人来输血,我这里倒是有输血的设备,可张先生是罕见的O型血,在场的人都不相符。
李思舒皱眉,她看向傅子恒,问他:我之前就检验过你的血型,可这次张大哥需要的不仅仅是一盅血,你愿意吗?
傅子恒坚定地点点头:抽我的吧。
看着自己体内的鲜血通过透明的管子被送到张怀山的身体里,傅子恒偷偷地看了李思舒一眼,却恰好与她对视,傅子恒赶紧收回眼神,心里默念方才想对李思舒说的话:抽我的吧,毕竟张大哥是你的张大哥啊。
输完血之后傅子恒身体有点虚弱,为了让他尽快恢复,李思舒每日都要为他送红糖枸杞炖红枣,可傅子恒天生不喜甜食,连续喝了半个月之后,他只要闻到这个味道就会恶心。
为了避免李思舒逼着他喝下去,他只能在晚饭时间去张家的后院里溜达溜达,趁李思舒离开之后他再赶紧把红汤倒掉。
和前院不同,这后院不仅杂草丛生,而且在他溜达的这三五天里,竟然没有一个人来过这里,傅子恒倒也讨得清静。
可是今日他却隐约听到,那扇上锁的门里,传出里女子哭喊的声音,但很快就消失了,傅子恒停下脚步仔细听了听,还是没有半点动静,许是失血过多出现了幻听吧?
那个重病5年不愈的富家少爷,后院传出多名女子求救声。
6
小姐!还是找不到傅先生啊!
听到管家的喊声,傅子恒赶紧出了后院,恰巧碰到了李思舒,对方显然有点吃惊:你怎么进了后院?
定不能让她知道,我是为了躲她的红汤!傅子恒胡乱扯了个理由:我最近消化不是很好,所以想饭后走走,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后院。只是这后院为什么没人去打扫啊?
李思舒不疑有他,解释说:这里是张伯父和张伯母的故居,自从他们去世之后,张大哥便不准人再进去了。
傅子恒想到方才的女子声:那里面真的没人了吗?
当然了。李思舒故作凶巴巴的样子,所以你以后也不要再进去了,知道吗?
傅子恒点点头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了,三个月以后,张怀山已经能够下地走动了,而傅子恒的身体也不似之前那么虚弱。
许是傅子恒的血真的起了作用,张怀山的脸色看起来不错,有时候走路也不需要拄拐杖了。李思舒很是惊喜于这个变化,重新恢复了用傅子恒血液入药的实验。
这日的傅子恒又在院子里遛弯,走到后院的时候,总听见里面有些动静,他探头往里瞧了瞧,竟然看到那挂在的大门上面的锁被打开了。
他本想溜过去瞧瞧,却听到了大门口传来的哭喊声。
傅子恒赶了过去,看到李思舒正在安慰跪在地上的一个妇人,这妇人身穿脏兮兮的粗麻布衣服,估摸着是穷苦人家,傅子恒以为她是来乞讨的。
没想到下一秒妇人变得十分激动,扒着李思舒的裤腿不撒手,哭喊着:还我女儿!还我女儿!
傅子恒跑过去拽开妇人的手,将李思舒护到身后。
李思舒心有余悸,双手紧紧地捏着傅子恒腰间的衣服,这才感觉有点安心。她从一侧探出头,好脾气地哄劝:大娘,我们这儿真的没有你要找的小秀。
有的,有的!大娘瞪着双眼,渴求地拉住傅子恒的手,我打听了,这里就是张怀山的家,是他把小秀带走的,怎么能说不认识呢!
张大哥?李思舒与傅子恒对视一眼。
怎么回事?远处传来张怀山的声音,他又拄上了那根龙头拐杖,慢悠悠地走过来,面色铁青。
妇人看他一眼,直接冲了过去,被管家一脚踹到地上。她慌乱地爬起来,跪着走到张怀山面前,还是被管家拦住了。
她不断地把额头磕在地上:张老爷,我是小秀的阿娘,村长说小秀跟着你回家当了丫鬟,她是偷偷跑出来的,我不同意,不同意的,我就这一个亲人了,求求你把她还给我,求求你!
小秀?张怀山看了管家一眼,家里有这个丫鬟吗?
管家摇摇头:近半年家里都没添过丫鬟,更没有叫小秀的。
不会的!那妇人额头的鲜血混合着地上的尘土,她想要冲到张怀山身边,却被下人架住了胳膊,我在村长家见过你的,张老爷,他们都说你,你在拿活人做实验,我,我求求你,别伤害小秀!把小秀还给我!
此话一出,在场的人全都一惊,面面相觑。
一派胡言!张怀山拿拐杖的手直发抖,他吩咐管家,把她扔出去,再胡言乱语就送到警察局!
张怀山走后,李思舒想要追出去。
傅子恒叫住她:你去哪?
您放心,我就是去看看,那大娘的额头受了伤。说完她看了一眼张怀山离开的方向,要是张大哥问起来,你就说我去药铺了。
李思舒离开后,傅子恒心里还想着那个莫名被打开的锁,但是当他溜到后院之后,却发现门上的锁子已经合上了。
这时他才注意到,后院里杂草丛生,大门也十分破败,可这锁子上却没有留下灰尘,就在他打算一探究竟的时候,只觉得后脑勺受了重重的一击,两眼一抹黑昏了过去。
7
醒来之后,傅子恒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阴暗潮湿的房间里,而且充满了混合着血腥味的中药味,墙上挂着暖黄色的油灯,他挣扎着站起来,摸摸后脑勺,手上沾染了一些已经干掉的血块,却没有了伤口。
傅子恒。一个苍老的男声传过来,傅子恒顺着声音看过去,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站在铁栏外,他眉眼间很像是一个人,你是
我是李思舒的父亲。
此话一出,傅子恒瞬间瞪大眼镜,结结巴巴道:可是思舒她说,她说
她说我死了?李父呵呵一笑,又道:我的确是死了。
李父说,当时的他是假死,名义上因病去世,实际上来到了这个地下的实验室,为张怀山做着天人共愤的实验。
李父无奈地摇摇头,直接解答了傅子恒的疑惑:思舒在他手里,张家家底殷厚,眼线人脉遍布全城,我一个大夫,根本没有办法带着一个孩子逃走。
可傅子恒还是满腹疑惑:为什么要做实验?为了治病吗?那我为什么又被抓到了这里?
没错。李父解释道,张怀山小时就得了肺病,而且是非常奇怪的一种病,他不知从哪本邪书上看到,说可以让他人食百毒治药,慢慢地炼出药人,并将药人的血作为他的药,以此来维持生命。
后来我才知道,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,竟然......李父捏紧了拳头,竟然毒死了他那性情温和的父母,就是因为他知道,自己的父母定然不会让自己这么做的!
后来我发现了张家夫妇中毒的事情,告诉了张怀山,这时他才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,并用思舒作为威胁,让我假死来到地下室,为他做这些实验。
可惜啊,可惜这么久,这些药人可以维持他的生命,却不能根治,也不能缓解发病时的痛苦。但是他遇到了你,李父双手抓住铁栏,看着傅子恒,他为了治病,在很多地方打听有没有体质特殊之人,偶尔听说了你的事情,本想直接把你抓过来,却不慎被思舒给听到了,他则将错就错,让思舒去找你。
所以当你拒绝的时候,他才没有过多的挽留,因为城外已经埋伏了他的人,你要是出了城,当天就能见到我了。
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,你不是张怀山的人吗?傅子恒十分疑惑。
李父摇摇头:三个月前,张怀山的车祸就是我一手策划的,可惜!他一拳砸在栏杆上,可惜思舒那丫头,竟然一门心思地把他给救了!
傅子恒也急了,挣扎着站起来,但还是觉得有点头晕:你既然可以出去,为什么不把这一切都告诉思舒?
李父无奈地叹口气:我不能拿思舒的命来赌!
傅子恒不在言语,他觉得,如果自己是李父,肯定会做同样的选择。
今日,是张怀山心有不安,去后院查看,发现了你在门口,为了避免事情败露,直接把你打晕带了过来。李父率先开口,助纣为虐了这么多年,我的报应也该来了吧。我知道你对思舒是真心好,以后,思舒就拜托你照顾了。
傅子恒忙问:什么意思?
什么意思?张怀山的声音响起来,李父和傅子恒皆是一惊。
同归于尽的意思吗?张怀山慢慢地从黑暗里走过来,等看清之后,傅子恒才发现,他身后的管家,竟然将刀架在了李思舒的脖子上!
8
看到已经死去多年的父亲站在自己面前,李思舒双目泛红,她想说些什么,又张不了口。
倒是李父,瞬间流出了两行泪,声音颤抖:思舒。
张怀山拍拍手,哈哈一笑:好一对父女情深。
他身后的人将所有的油灯点亮,这时傅子恒才发现,这里竟然有着许多的牢笼,里面全是骨瘦如柴,面色枯黄的人!他们像是怪物,被这忽然亮起来的油灯刺到了眼,发出如野兽般低沉,但又无力的声音。
然后他向后一招,下人搬来了一个巨大的木箱子,李父的脸色明显一变。
差人打开箱子,才发现里面是一排排的炸药!张怀山叹了口气:唉,我原以为你是我最好的一把刀啊,李叔叔!
李父攥紧了拳头,隐忍着对张怀山道:思舒是无辜的,她对此毫不知情。
以前是不知情,张怀山转身捏住李思舒的下巴,可惜她非偷偷地跟着我到地下室,好奇害死猫啊。
李思舒想要偏开自己的脸,张怀山却紧紧地捏着她的下巴。
你放开她!傅子恒双手紧握着栏杆,恨不得自己能冲出去!
你叫什么?我杀谁也不能杀你啊。张怀山拄着拐杖走过来,瞪着眼睛笑,在昏暗的灯光下,看起来十分诡异。
傅子恒咬牙切齿,却奈何不了他半分。
就在此时,李父忽然从袖口里掏出一把枪,抵在了张怀山的脑后,他大声呵斥:放他们走!
张怀山嘴角垂下来,任凭李父把他挡在身前,他吩咐管家:放思舒走。
李父用枪使劲按住他的后脑:还有傅子恒!
管家虽十分不情愿,但也只能乖乖地将他们送出地下室,傅子恒这才发现,原来这个地下室的入口,就在房屋内不起眼的书架后。
思舒!你们快跑!李父的声音从地下室传出来,李思舒忽然想到了什么,眼泪瞬间夺眶而出,她想要冲回去!
傅子恒紧紧地拉住她,将她带出了后院。
震耳的爆炸声惊动了整个城,李思舒却觉得世界都静了下来,她看着火光冲天的后院,忽然发出了一声悲怆的哭喊声:爸爸!
这是五年之后,她的第一声爸爸。
却也是最后一声。
后来傅子恒才知道,当日李思舒放心不下那妇人,便跟了过去,谁知道她看到管家直接把那妇人带到了偏僻的巷子里,一刀刺了下去!
等管家走后,李思舒上前去探寻妇人的气息,却被她用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手腕:求你救救小秀
李思舒把了脉,发现她已经药石罔效。
妇人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她。妇人是南石村人,那里处于山区,村里大多数的人一辈子都没出过山,可小秀还年轻,她想出去看看。
每隔三个月,张怀山就会带人去村子里挑选一两个年轻人,说是带回城里当下人,小秀求了村长好久才征得同意。
但是妇人不愿意,年轻时候她就死了丈夫,一个人把小秀拉扯大,但是等她赶到村长家后,还是晚了一步,小秀已经被带走了。
一开始,她并没有打算出来寻人,可阴差阳错地,她听到村长的老婆在闲聊,说这些丫头小伙根本不是去城里当下人,而是做实验,所以她走了三百里的山路,翻越了五座大山,一路乞讨到了张家,可没想到,小秀没找到,自己还把命丢在了这儿。
所以李思舒想要找张怀山问个究竟,却看到他带着管家来到了后院,打晕了傅子恒,等她偷偷地走进地下室后,直接被隐藏在黑暗里的管家捂住了嘴。
当然,也听到了李父所说的那一番话。
9
三年后,人们已经渐渐淡忘了张家,淡忘了张怀山。
但是城里却多了一个李大夫。
李思舒看完最后一个病人,站在门口看街上来往的路人。
对面的窑姐红杏挥舞着红袖给她打招呼:李大夫耶,这么多青年才俊登门求亲你都不同意,好歹也留给姐姐们呀,你把这医馆开在我们楼对面,对你有好感的小哥们,有胆子没胆子的全都不敢来了呀。
李思舒不再像以前那样,叉着腰怼红杏没气质,而是心平气和地对她说:有胆子没胆子的都有心,去不去楼里又有什么区别呢。说完之后,李思舒回了房。
文邹邹的。红杏觉得没趣,抬眼往路上搜寻着,忽然眼前一亮,招呼着,那个穿着白衫的小哥,你过来。
最后小哥不仅没过来,还走到了李思舒的医馆里,惹得红杏往地上啐了一口,又有主了!
哪里不舒服吗?李思舒手里写着今日的病记,头也没抬。
心里。
哪种不舒服?
空落落的,缺一个李思舒。
李思舒好奇地抬起头,本来平静的眼睛忽然发亮,她看着眼前黑裤白衫的男人,惊喜道:傅子恒!
傅子恒不再像以前那样畏畏缩缩,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自信的气质。
他说:我去欧洲半工半读,读了医学。
他说:老师说我在这方面很有天赋。
他说:我不走了。
他说:嫁给我好吗?
她说:好。(原标题:《医见倾心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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